和周墩子說開了心結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顯的親密幾分，顧洛伸手拽起周墩子，“走吧，咱們去後山挖野菜去。”

“姐，我知道那裏有，我帶你去。”

顧洛笑看著前頭帶路的周墩子，眉眼彎了起來，這才像是個孩子的模樣嘛，雖然仍是瘦了點，單薄了點，也矮了那麽一點點…

不過沒關系，以後營養跟上來，不再挨餓，應該會很快就能長起來的。想到周墩子有可能會像小樹苗一樣長啊長的，特別是還是自己的功勞，顧洛就覺得開心，嗯，自己也要開始養樹…呃，不對，是養人才對。

小半個時辰後。兩人到了山上。

在一處比較靠後，野草從生的地兒，周墩子指著一處沖著顧洛招了手，跳腳高喊，“姐，姐，就是這裏，你看，這些都能吃…還有這些果子，很甜的。”

烏飯果，草夢夢子，懸溝子。

大片大片的映山紅。

最主要的是，她竟然發現一大片的野草黴！“天吶，墩子，你怎麽發現這地方的？”顧洛一臉的興奮，差點跳起來，找到寶貝了啊。

“顧洛姐，這個有的能吃，有的苦，你得挑著吃…”不等周墩子的話說完，顧洛已經拉著他的手往前沖，“不用，全都摘下來，咱們回家留著慢慢吃。”

周墩子本來想說這個不能留的，也有好多吃了是苦的，還弄一嘴一臉的黑，不過在聽到顧洛‘回家’兩字，所有的話都化為了激動，“好，我都摘回去。”

兩人的背簍都裝的滿滿的。

最後周墩子還拿衣服兜了一大包！

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，兩個人都覺得有點餓，抓了把野果子就著水洗了，吃了個半飽，看了看天色，知道今天去鎮上是趕不回來了，顧洛便打消了這個念頭，把野果野菜一樣樣分檢開，她又一次驚喜了，竟然還有萱草！

看著顧洛把野草一樣樣撿出來，小心的分成一堆堆放好，周墩子好奇的蹲在地下仰了頭問她，“姐，這個能做什麽啊，咱們又沒有養豬。”

豬…養豬…養豬！

顧洛先是聽的眼角直抽，繼爾大怒。

這簡直是暴珍天物！

周墩子感覺到身側顧洛的怒氣，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，小心的瞅著她的臉色，“姐？”

“誰說這個只能餵豬的，這個好幾塊錢一斤呢，有些人想吃都買不到。”她氣啉啉的瞪了眼周墩子，把手裏的萱草和烏飯團放到背簍裏，想了想，又拿出來，各抓了把懸溝子夢夢子和映山紅丟到背簍裏，“走，咱們去馬嬸家。”萱草和烏飯團還是等她做好再送吧，馬嬸不一定知道怎麽吃。

馬嬸家有六個孩子，大娣，二娣，三娣，四娣，五女兒本該是五娣，但聽著好像是無弟，直接改成了六弟，結果這一改，得，如願以償的來了個兒子，馬家老爺子當即拍板，給孫子取名——落地！

馬落地自然是馬家的寶貝疙瘩，今年四歲，時常被幾個姐姐掛在身上抱著玩，馬家最大的大娣去年出嫁，二娣才定了親，雖然農村不講究什麽繡嫁妝，但一些得用的鞋襪啥的也是要自己做的，眼看著再過兩個月便要出嫁，二娣一邊發愁自己的嫁妝，一邊忙著給姑婆做鞋子，邊還得忙家裏的活計兒，雖然忙了點，可誰讓命不好生在這窮家？

顧洛進來的時侯，三娣正在切豬草，四娣在餵雞，燒水準備煮晚飯，六娣正在陪弟弟在院子裏玩耍，看到顧洛推門進來，端著雞食的四娣笑著站起身子，“三丫姐來了，進來坐。”

“馬嬸呢，還沒回家？”

“是啊，去田裏翻草了呢。”三月多，正是冬小麥翻草，上肥，以及澆水的時節，錯過的話小麥可是要減產的，誰家也不敢耽擱，顧洛了然的笑笑，把鐵揪和水桶放在一旁，從背簍裏拿出一堆野果子倒在一邊，沖著流了一臉鼻涕的落地招手，“過來，姐姐給你好吃的。”

“唔，有果子吃…”

落地飛撲過來，抓了一把就往嘴裏送，黑紅色的汁液流了他一臉一嘴，看的走過來的四娣滿臉的擔心，“三丫姐，這些果子都能吃嗎？”

顧洛微微一笑，“放心吧，我和墩子都吃過的。沒事，你也嘗嘗…”四娣咬了咬唇，眼神在那些果子上輕輕掃過，最後猶豫了下，卻是彎腰拿了三個果子後對著站在一旁眼巴巴瞅著的六娣招招手，“過來，這些給你吃。”

“謝謝四姐，謝謝三丫姐，我只吃一個就好了。”

六娣開心的咧嘴笑，露出門兩顆小虎牙，滿是泥土灰塵的小臉上兩只大眼烏溜溜的，似乎會發光，看的顧洛心頭一軟，又有點酸——只吃一個，其他的都留給落弟吃吧？

忍不住便伸手抓了把果子遞過去，“來，這些也給你，姐姐還有，想吃的話我明天再給你送過來。”反正這些果子也不能留久，再均出點也沒事。

“謝謝三丫姐。”

又說了會子話，馬嬸還沒回，看了看天色估計應該還有段時間回家，顧洛雖有事要問，但也不想再等，便起身告辭，三娣送她出門，看到不遠處站在樹下的周墩子，小姑娘眼神閃了閃，咬咬唇輕聲道，“三丫，你，你最好還是別和他走的太久。男，男女有別，不好…”

看著小姑娘眼神直閃，顧洛想笑，這丫頭，估計是想提醒自己周墩子是不詳之人，可又不想道人是非，所以，這樣隱晦的提醒自己吧？

不過，她笑笑，雖不以為然，可卻領了這份情，因此，真誠的看向三娣，“我記下了，謝謝你在不在三娣。”

“墩子，咱們回家。”顧洛眉眼彎起來，她知道三娣的好意，可卻不能茍同，不過是天災人禍，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，怎麽能怪到一個孩子身上？

“顧洛姐，咱們回家嗎？”

“嗯，回家。”

周墩子的小臉都在發光，握著顧洛的手，不敢用力，生怕自己握疼了顧洛，卻又不舍得松開——要是自己松開了，使的勁小了，顧洛姐姐把自己弄丟了怎麽辦？

回到住處，顧洛再次嘆了口氣。

什麽叫家徒四壁？

這就叫！

眼神掃了眼屋子一角，心頭稍安。

那裏埋著她上次賣出去的銀子，總算是點安慰。可也頂不了多少事，她現在要辦的事情太多——

想把這附近的地買上來，得弄個住處啊，還有鍋碗飄盆要買，得吃飯吧？還有以後的日子要過，得需要資金周轉吧？還有她和周墩子身上穿的，床上鋪的蓋的…

這麽一算，顧洛覺得一個頭兩個大。

真是少什麽都不能少銀子啊。

正想著，外頭傳來女孩子的輕喊，怯怯的，帶著幾分緊張，“三丫，三丫，你在不在？”是周玲？細聽了一下，顧洛趕緊走出去，“周玲，我在呢，你怎麽這會過來了？”

“我給你拿了半塊餅，你湊合著吃吧。”周玲睜著大大的眼，看到顧洛出來眉眼一彎，從懷裏摸出半塊帶著體溫的玉米餅，“我只有這些了，你吃吧。”

“周玲，我有吃的…”

“我走了，你晚上自己小心啊。”

看著她小跑著往村裏去的嬌小背影，顧洛沈默著咬了咬唇，用力的擡頭看向天空，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淚水給收了回去，她笑了笑，擡腳走進屋子，把餅遞給周墩子，“墩子給。”

“顧洛姐，我不餓…”

“給你吃就吃，拿著。”

顧洛的語氣有些不善，把周墩子嚇的縮了下身子，伸手接住，又想往前推，可看到顧洛的眼神又停了手，怯怯的看向顧洛，“可是顧洛姐，你晚上吃什麽？”

“餓不死的。咱們不是還有野菜？”

“那我吃野菜，姐你吃餅。”周墩子飛快的把餅塞到顧洛手裏，自己轉頭跑到旁邊拿起把野菜就往嘴裏塞，邊用力的嚼邊還朝著顧洛咧嘴笑，看的顧洛好笑又好氣，伸手把他嘴裏的野菜拽出來，“我說吃野菜可沒說這樣吃，笨蛋。”

“啊，那要怎樣吃？”

周墩子一臉傻傻的樣子逗樂顧洛，伸手揉亂他的頭發，抿了抿唇正想出聲，外頭再次傳來喊聲，“三丫，三丫在不，三丫…”是馬嬸的聲音。顧洛趕緊迎出去，“馬嬸，我在呢，你下地回來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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